对于廖飞宇来说,《屋顶足球》这样的现实题材,他喜欢做,未来有了一定可能时,他还想拍摄奇幻科幻题材,而动画,则是他无论以何种身份都必做的领域。他的终极梦想,想像偶像宫崎骏一样,拍出经典的动画作品。
“出乎意料的好!”——这是在岁末的金鸡电影创投大会终极路演现场,导演、制片人黄建新对《屋顶足球》的直观感受。这部影片最终获得了评委会特别推介制作中项目奖。褒奖声潮退去之后,黑白文娱在廖飞宇的家乡四川,与这位第一次做导演的创作者聊了聊这部非常值得市场期待的影片的成型始末,以及他的这次奇妙体验。
金鸡电影创投大会终极路演现场的廖飞宇
金鸡现场的三次掌声
金鸡电影创投大会终极路演现场,在《屋顶足球》的资料片花播放过程中,连续响起了三次如潮的掌声,播完后全场都“high了”。
亲眼见证了此刻的著名导演、制片人黄建新,在当天下午的金鸡开幕论坛上,面对华谊、博纳、光线和爱奇艺的老板们,还自发安利起了这部新片和它的导演。
“大家谈起电影未来要重视年轻化创作者的问题,年轻人是有才的,而且不一定是电影学院的人,这次金鸡创投和WIP单元(我)都去了,发现了一个年轻导演,他从上万个孩子里面挑出了演员,影片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好。”黄建新这样表示。
周围人都不知道,廖飞宇是“偷偷”为他的导演作《屋顶足球》报名金鸡创投的。
新人导演,带着一群素人演员及年轻的主创伙伴们,拍一部难拍的运动题材电影;他没有对“被选中”抱太大希望,只是想别轻易放过一次可以让电影展示的机会。
“后来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
当《屋顶足球》进入金鸡制作中项目(WIP)单元的复选时,他的主创团队才知晓这件事,随后很快又顺利晋级到了终极入围评选阶段,这让整个团队像是突然被幸运砸中,大家无比兴奋,之前没敢想的事也有了一些期待:我们是不是也有可能获得最终的评审推荐大奖?
“但是,当金鸡电影节官方公布八部入围终极评选的影片后,我们就完全傻眼了。其他项目都是非常强大的创作阵容,我们怎么可能比拼得了呢?” 廖飞宇回忆起当时,最深的印象是同伴们都在群聊里发出的一串省略号,似乎结局都在不言中了。
“情绪低落了一两天后,我们就想还是得抓紧准备加参厦门的最终评选,假如能在现场拉到一点投资,把电影能继续往下推,也是好事。”
终极评选前一天晚上的彩排,廖飞宇进入了一个极度紧张的状态。路演要播放的作品资料,他一个晚上更换了个版本,自己在跟自己较劲,总能找出一点剪辑问题或者音频问题。到了第二天凌晨4点,他就爬了起来,又折腾出一个新版,早早就跑到会场等着组委会工作人员到后做更换。
尽管每一位创作者都会对自己的作品抱有最深的感情,但候场时紧张到手抖的廖飞宇,没想到会收获这样猛烈的现场反应。
“最后一次掌声时,我正在上台,我都能感觉到那种震动你知道吗,很长时间。我站在台上,一瞬间有点耳鸣,整个人都懵了。”
新导演不该干的事
“作为一个新导演不应该选择这样的题材,你会很吃亏的,你会后悔的。所有人都知道电影最难拍摄的就是孩子和动物,你的电影不仅是有孩子和动物,还有体育竞技,而且还是最难拍摄的足球运动。如果你拍拳击也会简单点,毕竟只有两个人,但是足球有22个人,场景也是体育竞技中最大的。把这样的题材作为你的第一部电影,你真是疯了啊!”
《屋顶足球》剧本采风创作前后历时近3年,而在这样的过程中,这是廖飞宇常常会听到的劝诫。
“在拍电影过程中,跟孩子打交道是一场战争”,廖飞宇在金鸡的现场也发过这样一次感慨。
拍摄前他有幸与是枝裕和导演取过一点经,是枝裕和导演告诉他,选小演员一定要选配合度最高的,一个孩子天赋再好,不配合你,你就没办法完成作品。
廖飞宇谨记了这个标准,比如他会要求小演员的第一道甄选关,是每个人跑上一圈。原本是关于配合度的测试之一,结果却令他发现现在国内很多孩子严重缺乏锻炼,跑起来像个“纸片人”。
演员团队在北上广挑选了很多有表演经验的孩子们,都不符合导演心中的角色。廖飞宇和团队商议用素人孩子作为电影的主要演员,演员副导演告诉他,如果用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素人演员,这是很冒险的。
经过再三衡量后,最终廖飞宇还是决定在拍摄地云南挑选素人演员,在走访了云南近200所学校,见了一万多名学生后,从中选出了约20个孩子,这也开启了廖飞宇与这一群素人演员的电影冒险之旅。
拍摄现场,廖飞宇会用各种方式与小演员们熟悉和互动。
“云南是个足球文化非常久远的地方,在他们的足球场边经常可以看到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带着孙子津津有味地观看比赛。所以很多孩子都有足球基础,并且这些孩子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剧组对孩子们进行了两个月的集训,除了基本功,还要熟练影片中所涉及的战术和技术动作。廖飞宇说,“我想拍出我脑海中足球的样子”。
路演时,廖飞宇展示电影中的足球。
比如一方面,他对于足球大规模、全场调度的运动特性把控严苛。“我不希望踢‘假球’,我会要求演员与摄影都要完美地配合,要一个镜头完成。这帮孩子能不能踢球,是不是真的会踢球,这是骗不了观众的。当然这种场景确实很难拍摄,经常一个动作需要拍摄几十遍。”
而另一方面,在影片中踢球与生活实现了很生动、很具想象力的融合,完成了一些令人惊艳的高光场面。
这样的创作中,以自己的视角去充分发掘云南当地人文特质并将其融合于电影中,对廖飞宇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比如影片中有关于河岸绵延红土地的取景,制作团队在取得当地相关手续的情况下,租来两台挖掘机和推土机,雇佣了几十名工人,对于原本盖于红土地之上的垃圾、杂草、水藻等进行了彻底的环保清理,恢复了其红土地原貌而得以拍摄。
在前期勘景中廖飞宇自己在云南各地辗转堪景,在一次在宝山石头城堪景的过程中,甚至遭遇严重山洪泥石流,极其危急——事后他的感受还挺乐观,至少为整个剧组排了雷,“没有让大家在这样具有风险性的场景拍摄,整个拍摄过程我们始终以安全为第一位”。
他们统计过,最终整个拍摄过程中的大部队转场路程,合计能达到4500公里。
从编剧到导演,“目标”宫崎骏
作为电影导演新人的廖飞宇,一直以来的身份是电影编剧。他所负责编剧的动画电影《影子王》还曾于2019年入选第9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一带一路动漫影视创投会”创投项目。
而出于对廖飞宇的信任和《屋顶足球》故事的认可,《影子王》导演,同时也是马来西亚的著名导演陈玉基,投资支持了《屋顶足球》,成为出品方之一;制片人王曼郦也是因为被剧本故事感动,不仅给予投资,同时第一次担当电影制片人角色,全力支持廖飞宇拍摄这部作品。
以往的编剧经验可以保证剧本创作的扎实,而与此同时,将自己的故事讲好,锤炼自身对故事的把控能力,令故事从文本到影像更好地落地呈现,也成为他做导演的动力之一。
“比如我写剧本,我几乎就是把每一个角色写到尽头,我会去探索,让所有的可能性达到最大的状态,再回头去调整。我觉得创作必须要天马行空,必须要把你的思维全部打开,像万马奔腾一样,你要把它写到底,写到已经想不出来了为止。”
在《屋顶足球》的剧本创作时,他和团队打磨经历二十多稿。当然,在编剧思维向导演思维的转换中,廖飞宇的思考也在继续,关于是否要以更整体的把控思维去考量过去的创作状态。
做新导演,吃苦是必然的。在云南拍摄时,剧组住在村子里条件太艰苦,有时候热水澡都没得洗,把请来的足球教练给“苦跑了”,说不加钱就不回剧组。最后逼得廖飞宇自己多了个足球教练角色,自己研究足球动作设计,独立完成了最难拍摄的足球比赛。
廖飞宇与影片中的小演员们
在与廖飞宇的对聊中,他对合作伙伴的感激是溢于言表的。在这部影片中,不仅仅是他第一次拍摄长片,也是摄影师杨阳第一次拍摄长片,剪辑师黄远楷第一次剪辑长片电影。电影筹备52天,拍摄51天,共计拍摄213场戏,前后动用超过1300位演职人员参与拍摄——这些不是一部小成本电影可以承受的,但他们顶着巨大压力坚持着完成了。
“我很感谢我的小伙伴们,他们非常信任我,也由着我性子折腾。无论我想如何拍摄、如何调整,大家都非常积极配合我,努力让我的想法得以实现。因为我是新导演,第一次拍长片,所以当初筹备的时候,我们很希望找到拍摄经验丰富的摄影师,但是对方就算给到很优惠的价格,我们也承受不起。后来我找到我朋友杨阳,虽然他也没有做过长片的摄影师,但是他愿意陪我完成这次创作,只要饭管饱就行,钱不钱无所谓。杨阳全力配合我,没有丝毫犹豫。”
在后期制作阶段,新的挑战又出现了,碰上疫情期,环境上的封闭、协作上的不便、资金上的缺失都成了他们的难题。
“拍完片子,我口袋已经空了,完全没有钱了,自己生活费都成问题了,更别说找优秀的剪辑师了。后来找到朋友黄远楷,我说暂时没有钱了,但我一定会在你剪辑工作完成时把钱全部支付给你,如果你信我,我们回四川租房子剪辑。黄远楷只说了一句,‘行,我信你’。后来我们回了四川老家,租了500块钱一个月的筒子楼,再从朋友手中借了一台剪辑电脑,自己当剪辑助理,跟黄远楷两个人一场一场地剪辑影片。在后期剪辑过程中,我还抽空跑出去接拍庆典活动、婚礼、小广告片,真是起早贪黑拼命工作,终于筹集到了剪辑的费用,兑现了我对朋友的承诺。”
困境中,廖飞宇用自己的乐观方式给团队鼓劲,“我经常跟我们团队的小伙伴说,你们看我们把这里弄好,这票房就多了一个亿,这段音乐加上又能多一个亿,他们就开玩笑怼我,说:‘现在这电影都已经十几个亿了’”。
对于廖飞宇来说,《屋顶足球》这样的现实题材,他喜欢做,未来有了一定可能时,他还想拍摄奇幻科幻题材,而动画,则是他无论以何种身份都必做的领域。他的终极梦想,想像偶像宫崎骏一样,拍出经典的动画作品。